鲁那个迅先生曾经曰过:“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,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。”所以,有价值的东西的毁灭,总能引起人们广泛而深刻的悲剧情感体验。
在《陈情令》中,魏无羡前世的命运就是悲剧的。十六年前初登场,他还是个调皮可爱的俊俏少年郎,上课跟老师辩论,下课捉弄同窗,忙时上场打斗,闲时下河摸鱼,至于什么禁酒禁急行,早就通通被他抛掷脑后。那时的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,就像孙猴子进了蟠桃宴,不闹个天翻地覆,似乎就不是魏无羡的作为。不过,在云深不知处山顶放天灯祈福许愿时,魏无羡许却许下了“愿我这一生锄奸扶弱,无愧于心”的诺言。而这一诺言其实也就决定了魏无羡之后的人生走向。
“性格即命运”。
按照戏剧理论,人物角色的性格在形成之后会产生一定的内驱力,而这种内驱力会不断推动人物命运的发展,并且这种发展有时甚至不以人物创作者的意志为转移。比如,列夫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·卡列尼娜。
安娜·卡列尼娜原本是一个上流社会的贵妇,出身不凡,衣食无忧,受人尊敬。在当时,包养情妇或者情夫是很常见的事情。但是,对爱情有着纯粹执着追求的安娜拒绝了这种虚伪的上流社会的把戏,她选择了与丈夫卡列宁离婚。这一举动,在当时,瞬间引起轩然大波。此后,安娜被上流社会排斥,被家族扫地出门,被剥夺爱自己孩子的权利,社会地位一落千丈,生活也陷入窘境。唯一能够慰藉她的是爱人沃伦斯基的爱情。可是,在家族以及社会舆论的重压下,沃伦斯基渐渐有些犹疑和逃避了,虽然他还爱着安娜。但将爱情视为反抗世俗救赎自我的终极信仰的安娜,无法接受这一爱情信仰的任何瑕疵,最终,安娜选择了卧轨自杀。
列夫托尔斯泰在提及安娜最后的悲剧命运时曾谈到,他是流着泪将安娜送上冰冷的铁轨的。虽然,他也可以给安娜更好的结局,比如向卡列宁忏悔道歉,重新回归上流社会,但那就不是安娜了。
回到魏无羡身上。
“愿我这一生锄奸扶弱,无愧于心”既是魏无羡许下的诺言,也是他一直坚守的信仰,更是推动他前世悲剧命运发展的内驱力。
正因如此,才有了他后面为救江澄,将自己的金丹剖出,被温晁等人推下乱葬岗;为了不拖累江氏,叛出云梦;为了在穷奇道营救温宁温情等人,不惜与天下人为敌等行为。
“离哪本经?叛何方道?”
魏无羡自始至终坚守自己的信念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只是,最终的结果,却是江氏惨遭灭门,师姐惨死,温情被挫骨扬灰,与蓝湛分隔两派,而江澄则将自己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。
所以,魏无羡最终自绝于断崖的悲剧命运,其实可以看成是终极信仰坍塌之后唯一解脱自我救赎自我的方式。
恩格斯说,悲剧是“历史必然的要求与这个要求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冲突”。魏无羡前世命运的悲剧性,就在于遵从内心坚守信仰,但他所坚守的信仰在那个现实社会中并没有真正实现。
当然,也正是因为魏无羡人物命运的悲剧性,这个角色的存在才有了更为深刻的内涵和崇高的意义。
诚如朱光潜先生所说,“悲剧在哀悼肉体失败的同时,庆祝着精神的胜利。”所以,魏无羡前世命运的悲剧性使得这个人物在精神上更加富有感染力,在情感上更易引起共鸣,也在一定程度上更加富有形而上的美学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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