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导语
:他打我,我依然爱他。
楚天金报讯 主持人陈琳 高级心理咨询师 QQ:1982063796
倾诉人:阮方芳 女 33岁 全职太太
记录人:本报记者 陈琳
时 间:2012年9月22日
阮方芳是外地人,在给我的第一封邮件里,她只留下“情感求助”等几句简短的话。在之后的几次邮件往来中,她慢慢放下心中戒备,说出了带给她身心伤痛,却不耻开口的家暴经历。最近一次她被丈夫
刘楚明打,是在今年的9月初。她特意拍下脸部和身上还未完全愈好的淤青和伤口,传给我看,以证明她没有说假话。
活在丈夫
的拳头下
阮方芳:陈记者,以前我看过你写的一位妻子遭受家暴的情感报道,当时就想跟你联系来着,可是我没有勇气。我害怕说出来,对他的声誉会有影响。但这两年,可怕的事一再发生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记者:请放心,我们会尽力保护倾诉人的隐私。看来你丈夫的事业应该做得比较成功。
阮方芳:是的,他是一家医院的科室主任,多次荣获过市里优秀医务工作
者称号,参与了不少科研项目,是某学校的兼职副教授。他已经连续多年,每天工作
14个小时以上,一年中大概只有十几天完整的时间在家。平时,他不是在手术台上,就是在巡房,不是在开会,就是在讲课。他是单位里的中坚力量,在事业上很有野心。
记者:一般来说,家庭中男人对女人施暴有几种情况。一种是男人事业一般,内心较自卑,因而把不满和失衡情绪发泄在伴侣身上;第二种是童年时或成长过程中受过创伤,留下了心理阴影,或者本身所受教育程度有限,容易因怀疑、焦虑、不安而致怒;第三种是男人有一定社会地位或者取得了事业上的成就,相应的所承受的压力也较大,于是把伴侣当成了宣泄的出口。你的情况是否和我所说的第三种情况类似?
阮方芳:可能是这样。我们是2009年结的婚,记得他第一次对我动手是在2年前,那时,我邀请了几对要好的夫妇来家中做客。因为知道他很忙,所以我只要求他能抽一两个小时来出席一下。他本来答应得好好的,结果却呆在医院里加班,把聚会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。我打电话让他尽快赶回来,他却叫我自己应付。我越想越生气,等他回家后和他大吵一架,大概是话说得难听了点,他抬手就掌掴了我。
近几年来,我们经常为这样的事发生冲突。其实我不是那种很黏人的女人,只是希望他对家庭和妻子有最起码的爱和关心,抽空回来陪陪我。可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睡着后他才进门,在我起床前他已经离家。2010年曾经有半年时间他在北京进修,难得结束之后有一周的假期,我约他出去旅游,散散心,他却只想休息。假没休完,他又跑去上班了。如果只把家当成旅馆,那我们婚姻的意义何在?!
记者:显然你们的矛盾是因为你丈夫在家庭中的角色缺位造成的。据你的描述,你们之间存在口角和肢体冲突,算不上家暴的范畴。
阮方芳:他动起手来很吓人,最严重的一次把我打到轻微脑震荡,多处软骨组织挫伤。当时,也是因为他忙工作,连轴转了72小时不回家。我一气之下删了他电脑里的一批文档,里面存有几组科研数据,还有一些病例记录。我并不知道那些文件对他很重要,这么做就是为了逼他回家,结果他回来就毒打了我一顿。
还有一次,我开车外出出了一场小车祸。他正准备出发去外地参加一个研讨会,于是把手机调成了震动,我连打了30多通,硬是把他的手机打到没电,害他错过了院长一通很重要的来电。他返程的路上,我和他在电话里又哭又吵,僵持了2个多小时,最后他崩溃地吼道:“你不是没事吗,跟我发什么疯!”然后摔烂了手机。他竟将我的生死置身事外,真叫人心灰意冷。他到家后,我不甘心,又跟他争了几句。他再懒得出声,一把揪住我的头发,拖进房里就是一顿打。
慢慢地,他对我动手成了习惯,只要我稍有情绪,他就打得我说不出话来。
他的灰色童年
记者:对一个工作狂人来说,事业是唯一可以令他觉得散发光彩的事情。和这样的男人相爱,组建家庭,女人必须有所心理准备。通常女人比男人的情感需求多很多,所以你才会常常因为得不到满足而备感失落,与他发生争执。女人和男人将情感置放的地位,永远是不相同的。不过,他动手打人肯定是不对的。
阮方芳:他一直就是个只有“公情”,没有私情的人,我在他的字典里看不到“爱”这个字。你知道吗,一次他打我打过瘾之后,我躲在角落里哭,他竟跑过来捧着我的脸说:“阮方芳啊,在我的生命里,事业第一,家庭第二。我是不会把你放在比工作更重要的位置的,你就死了这条心吧!以后你所有的计划都得根据我的时间和日程来安排,遇到我有事,计划就得改变或取消。记住了吗?”
每次打完了,他都向我道歉,说爱我,但是让他放低事业是无论如何不行的,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余地。他还跟我讲大道理,说作为一名医生要有使命感,他有责任去改变病人的生命长度,让他们减少痛苦。在工作里他才能找到活着的价值,哪有时间在一些小情小爱里打转转。作为妻子,我应该尊重和理解他,大气一些,多散发些母性的光辉。
他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,但经不起检验。他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爱,都下得了狠手,还谈得上什么有爱?简直是自相矛盾!
记者:我也赞同一个懂得大爱的人,同样懂得爱身边人的智慧。他和他家人相处得怎么样?有没有受过一些严重的精神创伤?
阮方芳:他家的情况比较复杂。他两三岁的时候,爸爸就去世了,婆家人把他妈看成是克夫灾星,将他妈扫地出门。小时候,他们母子俩过得很辛苦,他妈要照顾他,又要赚钱养家,心情常常不好。只要他调皮捣蛋惹了祸,他妈对他就是一顿痛打,有时是用皮带抽,有时是脱光了衣服跪搓板。一次,他和同学打架被老师罚站,回家后他妈不分青红皂白,对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。其实那次他出手,是因为同学取笑他是没有爹的野孩子。可他挨了打不能还手,还手就是大逆不道。
长大后,他发奋考上了医学院,从那个家里成功出逃。从读大学到工作之初的几年,他都不怎么回家,因为和他妈的关系不好。等慢慢干出了点名堂的时候,他妈突然中风了,多年来躺在床上说不了话。我们谈恋爱的时候,他带我回去见过他妈,他一边给她擦身子一边说,“其实我不恨我妈,她辛苦养育我,供我吃饭上学,只是她不懂得怎么教育我。我这么拼命地工作,就是想出人头地给她看,给所有人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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