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一五年六月中旬,有一批货在去安徽的途中出了些问题,北青急匆匆赶去处理。
晚上,百无聊籁中我打开了电脑。
北青在家时,我从不用电脑,他用电脑打CS,着了魔一样。
打开电脑,北青的QQ居然自动登陆。
我点了上线。很快一个叫静女其姝的小狐狸头像亮了起来。她说:亲爱的,想死我了。
我愣了片刻,慌忙下线。
点开北青的邮箱,邮箱里有很多封静女其姝的邮件,我的手冰冷,却不敢打开看里面的内容。
关掉电脑,心去像长了荒草,一路荒凉下去。
起床,再次打开电脑,点开北青的聊天记录和邮箱,呼啦一下,就像打开了所罗门的魔瓶一样,北青的秘密像一个庞大得可以吞掉我的魔鬼一样站在我面前。
与静女其姝聊天记录里的北青完全是我不认识的一个人,他油腔滑调地讲黄段子,他对她说:我是锄禾,你是当午。
女人很解风情地发来了害羞的表情。
我反是映了好一会,才明白他们说得是什么意思。
我从不知道,北青居然可以写那么好的情书。
他称那女人为小乖,他说:我不能热爱整个世界,但可以疼惜一个人。我不能温暖一座城市,但可以捂热一双手。我希望那个人就是你。
我的心被愤怒与羞耻被塞得满满的,砰地一下关掉电脑的电源。
呆坐在电脑前。他怎么可以一边搂着我睡,一边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呢?
原来,在我看韩剧时,他并没有在CS里浴血厮杀,而是在风花雪月谈情说爱。
电话响了,我不接。它固执地响了几声,闭了嘴。继而是手机响起。
我打开音响,屋子里一片嘈杂,拿起电话。
北青说:老婆,问题解决了,不用担心。
我说:嗯。
他追问:怎么了?情绪不高?是不是想我了?
我好大声说:北青,我和朋友在酒吧玩呢。
合上了手机,我发现自己居然泪流满面。
我很后悔打开了电脑,很后悔好奇心重,看他的聊天记录和邮件。
我与罗北青在这座城市里一起打拼了五年,从最初的打工妹打工仔到有了小小的物流公司,其中的甘苦滋味外人很难体会,对得到的幸福,我想,我们最有资格珍惜。
所以,对好友卢娟说的共患难易,同享福难的说法,我嗤之以鼻。
别人或者都会变,罗北青不会。
刚来这座城市时,我水土不服,脸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红疙瘩,医生给开了一些中药面儿,每天口服。
我是受不了苦的人,吃一次吐一回。
末了,北青不知从哪弄来了好些塑料胶囊,每晚用小小的纸片把药面儿装进胶囊。再吃时,尝不到苦味,药就进肚子里去了。
很久之后我才知道,为了买这些空的药用胶囊,北青每天去药厂跟看门的大爷套瓷,大爷看小伙子实诚,才帮了忙。
卢娟那时正跟男友闹矛盾,他吃她的,住她的,却铁公鸡一样,一毛不拔。
听了北青如此对我,她说:这真叫啥人啥命。盒子,我不比你差,可怎么遇到的都是吃我用我却连个爱字都不吐给我的男人呢?
创业这段,我们不想要孩子。而我的心脏又不好,怕避孕药会有副作用,北青不喜欢用套子,所以,一直是北青在吃男用避孕药。
每次嘿咻完毕,他总是恋恋不舍地在我的身体里停一会,然后心满意足地说:亲爱的,你是我的毒。
是的,我以为我是他戒不掉的毒,可是,梦醒了,发现,他把从前对我说的话变本加厉地说给了另一个女人听。
罗北青从安徽回来,给我买了一只紫玉镯子。
我问,为什么不是一对。
他哦了一声,说,挺贵的,怕你不喜欢。如果你喜欢,我再去时,再给你买一只。
我不再吭声。男人的谎言有时很可笑,有了电脑里的那些铺垫,我怎么会相信他只买了一只镯子呢?
北青要我时,我的身体会抗拒,几次,他败下兴来,气急败坏地说:你怎么了?
我转身,泪打湿了枕头。他从背后抱住我,说:亲爱的,无论发生什么事,都别隐瞒我。
他希望我别隐瞒,那么他呢?
我开始把公司的笔记本带回家。每晚,他在书房里上网,我在卧室里聊天。
各玩各的,这挺好。只是他的手机短信响时,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猜疑。
我在网上跟他说:亲爱的,为什么爱你爱得有些累了呢!
那晚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,直到暗夜无尽无休地袭来时,我才醉醺醺地回来。
趁着酒醉,我冲北青囔囔:罗北青,你听着,你若是敢出轨,我就敢出墙,不信你试试。
我看到罗北青眼里的慌张,我扑过去,和着泪水吻住他。他把我抱到床上。
睁开眼时,阳光打在北青背后的墙上,他的整张脸氤氲在烟雾里。看到我醒了,他说:田田,我……
我的声音如婴儿般无力,我说:北青,对不起,我再不出去喝酒了……
我们的生活重新幸福了起来,一起上班,一起买菜,北青在电脑前坐的时间越来越短了。
就像一个一个破碎又重新粘好的花瓶,我们都努力地当它从没破碎过。
我发现,他会偷偷查看我的手机,他还会找借口用我的电脑。无可否认,我们之间的山还在。
周末,我说,北青,好久没见卢娟了,咱们叫她来吃顿饭吧!
他说,也好,正好周末我想弄弄帐,你们玩吧!
卢娟自然没来,我一个人在家努力吃掉桌子上的菜,然后等待罗北青回家。
北青回来时,喝得烂醉。我给他弄干净,对他说:我真的可以原谅你吗?
那天,无意间发现北青电脑里的秘密后,我一夜没睡。
我注册了QQ号,把静女其姝拉进黑名单,然后给北青发消息说:我的QQ被盗了,请加我的新号。就连邮箱,我也通知他用新的。
很快,我就成了北青QQ上的静女其姝。
每晚,我们在一个家的两个房间里调情,我的心里酸疼难忍。
几次想冲过去,质问他究竟想怎么样,可是然后呢?分道扬镳吗?我舍不得,真的舍不得。
他说我是他的毒,那就以毒攻毒吧,攻得下来,就再续尘缘,攻不下来,也了无遗憾。
我说:不如你离了吧,省得这样偷鸡摸狗地,睡觉都担心她来抓我。
他只发过来一张笑脸。
我说,我不能原谅你只贪恋我的身体。
他说: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。我很怕看她的眼睛。
书房里的电脑砰地关掉了。我删掉聊天记录,启动另一个号的QQ。
我起身去洗澡,我知道北青一定会看我的电脑。
那夜,北青翻来覆去不肯睡。他轻轻叫了我一声,然后拉住我的手,跪在我面前问:如果我坦白了,你会原谅我吗?
我起身,说:北青,其实我很后悔打开所罗门的瓶子把魔鬼放出来……
我一开始就知道静女其姝是卢娟。除了她,这世界上没人叫我盒子。
大学时,她叫我盒子,我叫她炉子。
罗北青回来之前,我把打印好的聊天记录和邮件放在了卢娟面前,我说:炉子,我没想到,你会把火烧到我这来。你动谁都可以,但不应该动我的老公!
卢娟笑了笑,说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,或者说早就盼着这一天了。
她说:盒子,罗北青不过是偶尔走了一下神,正好我路过。自始至终,你才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。
于是我知道事情起自那次我的意外怀孕。尽管北青一直在吃避孕药,可还是出了意外。北青心疼我,流产后,让我回老家休养。
一去就是三个月。卢娟说:盒子,男人是肉食动物,不吃他们会馋疯的。
我眯着眼睛说:于是你趁虚而入?
她低下头,我知道对不起你,我也知道他爱的是你,但我更想知道好男人会不会被勾引……于是,我打开了装着魔鬼的瓶子,我也很后悔,跟了北青,我没一天睡安稳过。
卢娟说她不会再与罗北青联系。
她苦笑着说:事实上,他很久不见我了,网上,那不过是持续着男欢女爱的一点惯性而已。他一直缄守着与我在一起的这个秘密,就说明他爱你的事实确凿地存在着……
这点我相信。
北青回来两天后,卢娟就离开了这座城市。
临走时,我去送她,我说:把爱情当儿戏,最终戏弄的还会是你自己。
卢娟说,我会永远对你心存愧疚的。
北青抱住我,他的泪沾在我的身上。
我说:北青,我试过原谅你,可我的心没办法平衡,所以,让我也出城逛逛吧,我们拉平了,再重新好好过日子。
他的眼睛瞪得特别大,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?
我说,我也想看看城外的男人,也想体会一下脸红心跳的滋味……
抽完了三颗烟后,北青哑着嗓子说:那就来次一夜情吧,然后乖乖回来。
我问:你不介意?
他说,我更介意你爱上别人。
我们分床睡。两个人在两间房里,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和体温,却僵持着。
某一天,我收到一个陌生的短信,短信里说:玩次一夜情吧,我会让你终身难忘的。
我长长地舒了口气。除了他,没人敢第一次发短信就说这种话。
临去前,我回短信说:唯一的条件是,你不能开灯。
黑暗里,我的手触摸到男人好大好硬健硕的身体。化羽成仙的的某一时刻,我大声呻吟着叫北青。
房间的灯啪地亮了起来,北青把我拥在怀里,泪流满面,他说:亲爱的,你终于肯原谅我了。你不知道这段日子,我有多害怕,害怕你哪一天,不声不响地走掉。
我吻干他脸上的泪,轻声说:我知道一定会是你。你给了我一次艳遇,我们谁都不欠谁的了。忘掉从前,重新开始吧!
北青从衣袋里掏出另一个紫玉手镯,田田,我找遍了整个城市,才买到这只……
我早就知道了他只买了一只紫玉镯,我看到他衣袋里的发票。
北青说,我不会再有秘密了。因为,这段猜疑的日子,我知道,你的秘密会伤到我。
爱人的秘密就像被放出所罗门魔瓶的魔鬼,它会张牙舞爪地伤害曾经相爱的两颗心。所以,我们把它装回瓶子,让它永沉海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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