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该发生的事情又一次发生

　　清晨。嫣儿睁开眼，头痛欲裂，昨晚喝太多了。她望着身边酣睡的男人，皱了皱眉头，突然一分钟也不想再躺在床上。

　　“果霖，起床后请在11点前离开，我带了钥匙，请锁门。”嫣儿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这些话，悄悄出门。她不知道要上哪儿去，走到小区里的一个角落，她点了一支烟，想努力地把昨晚的记忆全抹去，无奈却更清晰了。

　　昨天是2008年的五一劳动节，晚上，单位组织文娱活动，同事们都喝醉了，嫣儿也一样，几杯下肚，就开始说胡话。酒桌上，果霖沉默着，只是拼命地喝酒。午夜12点，果霖开车送嫣儿回去。

　　嫣儿走路已经飘飘然，果霖抱着她上楼。她实在是太轻，大概又瘦了。3楼到了，果霖打开门，嫣儿不想让他进去，她知道进去意味着什么。可是，她的头实在太痛，她的心也太痛……

　　一如既往地。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对方，无法控制自己——不该发生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。

　　这种事情大概已经是第三次了吧。嫣儿痛恨软弱的自己，她不知道怎么来定义她和果霖的关系——情人？或者旧情人？

　　4年前，两人相恋……

　　时间退回到2004年。当时的嫣儿是个快乐单纯的女孩，她是玉溪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，活泼开朗，同事们都喜欢她。那年的7月，学校来了一位新同事，教美术，名叫果霖，长得高高的，很帅，看上去很拽。嫣儿不喜欢自以为是的男人，她和他从未多话，见面点点头。

　　那时，嫣儿和一个女老师同住一间宿舍，学校里年轻老师很多。平常，大家都一起玩，一起做饭吃。一个周末，嫣儿和舍友请单身的同事到他们那儿做饭吃。

　　嫣儿在做麻婆豆腐，果霖走过来，笑着打击她：“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菜，一定很难吃吧？”嫣儿没抬头，生气地说：“你可以不吃。”“那好吧，我一定不吃。”果霖边说边走开，嫣儿气得直跺脚。

　　一个小时后，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饭桌摆好，开始吃饭。

　嫣儿一直死死盯着果霖手中的筷子。结果，嬉皮笑脸的他一直把筷子使向麻婆豆腐，一边吃得津津有味，一边念念有词：“嗯，真难吃，谁那么本事，把麻婆豆腐做成这样？哎，真够难吃的……”同事们心照不宣，都憋着笑低头吃饭。不到五分钟，一盘豆腐几乎就被他吃了个精光。嫣儿心里直发笑，看不出这小子还有点幽默感。

　　往后的日子，果霖就这么常常逗着嫣儿玩，嫣儿发现其实他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，他会说很多笑话，常常逗得嫣儿“咯咯”笑。不知不觉中，爱情就轻易发生了。一起打乒乓球，是嫣儿最开心的事，他们可以在游戏室里玩上一个通宵，乒乓球落在桌上的声音很单调，恋爱中的他们却觉得悦耳无比。常常打到汗流浃背，果霖冷不丁在嫣儿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一口。

　　接下来，嫣儿把自己26年的纯真给了果霖，虽然“第一次”的疼痛把她吓坏了，但那是幸福的痛。如果日子就这么幸福地流淌下去，该多好。

　　原来，果霖有女朋友！

　　不久后，果霖跟嫣儿坦白，他在上大学时交了个女朋友，马上要毕业。他说他已经不爱她，叫嫣儿给他一点时间，他会处理好这段关系。嫣儿心乱如麻，含着泪点了点头。

　　几天后，果霖来见嫣儿，说他已经跟前女友谈妥了，他们谈了两天，一切都已经结束……嫣儿跨上他的摩托车后座，紧紧抱住他，满脸泪水。暗自发誓，不管他将把她载到哪里去，她都一辈子跟随。

　　可是，那个叫阿京的女孩还爱着果霖，毕业后，她没有回家乡成都，放弃了父母为她找好的工作，选择了果霖生活的云南的这座小城市，在一家单位做临时工。

　　大学时，阿京为果霖做过人工流产，加上这次的义无反顾，果霖不知道如何去拒绝她。这世上没有可以藏一辈子的恋情。阿京知道嫣儿的存在后，吞下100颗安眠药，被果霖的父母送去医院洗胃。果霖赶到医院时，昏迷中的阿京一直喊着他的名字。

　　果霖几近崩溃，他不知道如何是好。他不想放弃嫣儿，只有跟她在一起，他才觉得幸福。但是，阿京怎么办？他不忍丢下她，那样太不负责任。再说，父母早已接受阿京，并让果霖娶她。

　　“可是，我爱的人是你，想娶的人也是你。”果霖对嫣儿说。“你说你已经不爱她，你们结婚会幸福吗？”嫣儿问。“我不知道，但是我得为她负责吧，她为我付出太多……”这话听上去冠冕堂皇，嫣儿却觉得有些反胃。爱果霖的人不仅是阿京，嫣儿也在爱，凭什么自己就要为别人牺牲？

　　可是，木已成舟，再挣扎亦无用。嫣儿选择安静地走开，并下定决心忘记他。

　他终究跟前女友结婚了……

　　有人说，如果失恋了，那么你需要这段恋情持续时间的一半时间来治愈伤痕。嫣儿跟果霖的恋爱时间为一年，她花半年的时间就该让自己走出来。可是，现在4年过去了，嫣儿还在那个死胡同里苦苦挣扎，她一次次地想把自己解救出来，却屡战屡败。

　　嫣儿真的在努力。她尝试去喜欢别人，努力去谈新的恋情。可为什么就那么难呢？她眼里看到的全是果霖，他的脸，他的笑容……

　　2007年11月28日，果霖和阿京结婚。嫣儿在自己的房间里把那张鲜红的请柬铺开，她看着上面的名字，一遍又一遍地朗诵着“新郎果霖，新娘阿京永结同心……”她想让这些话来刺激自己，让自己的心一点点一点点地死去。

　　学校里的老师们都在热心地为果霖准备着婚前的各种事宜。没有人太注意到嫣儿的伤痛，因为她是这段感情的入侵者，是令人不喜欢的第三者。而人们都愿意为纯粹的爱情祝福。

　　嫣儿没有去参加他们的婚礼，她没那么潇洒，可以装作不在乎。

　　受伤的地方会长出结实的翅膀吗？

　　婚假结束，果霖穿着新衣服回来上班，嫣儿觉得他不再是自己熟悉的他，他们形同陌路。嫣儿和朋友去逛街、去图书馆、看电影……她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。大家都努力去忘记那段感情，白天尽量让自己忙碌。可一到黑夜，困在那里的感情开始发作，烧得人隐隐作痛。

　　无数个夜里，果霖喝醉酒打来电话，接着跑来找嫣儿……看着他流泪，听着他的思念。嫣儿的防线一点点被击垮，他们又拥抱在一起。

　　反反复复，事后每一次，嫣儿都在骂自己疯了。可一到紧要关头，却又不能自拔。

　　4年过去，嫣儿痛恨这样的生活，她真的想解脱出来。

　　“人会在受伤的地方长出结实的翅膀。”这句话是海明威说的。嫣儿把它抄在纸上，贴在自己的床前，每天看一遍，给自己打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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