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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二读小说 | 超能力者有偿互助协会

宅男白先生无意间发现自己拥有了隔空点火的超能力。本着“能力越大，责任越大”的信念，白先生开始在这座城市行侠仗义，却被一个疑似“侦探”的人所跟踪。在一场校园绑架案的现场，双方终于有了正面交锋。白先生能够成为超级英雄吗？“侦探”跟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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豆瓣评分：7.4

植桐 / 原创写作 / 约23791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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纵火者

作者 植桐

在名片上，我的名字是李某，身份则是青川市超能力者有偿互助协会的会首。

李某并不是我的真名。和我的助理猫饼干一样，我没有那种印在户口本里面的名字，因此我给自己随便编了一个。青川市超能力者有偿互助协会也是一个几乎等于不存在的组织：它没有在任何地方进行过正式的登记与注册，缺乏必要的章程或是纲要，常驻成员也仅有两人——其中一人还拒绝承认自己助理的身份。为了方便，有时我也会将其简称为青超互助会。

作为一个由超能力者所组成的秘密组织，青超互助会的名字听起来实在不够威风。但这是经过缜密思考的。任何初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能够从中获得如下非常必要的信息：首先，这个组织面向的是超能力者而非普通人，也就是表明“同类”的身份；其次，它的宗旨在于同类间的互相赞助 ，解决同类所遇到的各种麻烦，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由我这个会首以及助理猫饼干赞助 其它的超能力者；最后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，这种赞助 是收费的。

我一直都是靠着这种方式维持生计。最初的时候，我行走在青川市的大街小巷，向任何遇到麻烦的超能力者们主动伸出援手，以此换取微薄的待遇 。不管成功与否，这都为我奠定了一定的名声。等到超能力者们遇到麻烦，条件反射地想到“去找那个姓李的”时，我便只需待在出租屋里，便能收到各方委托。

人们逐渐习惯于将我当作什么都能解决的万事屋，而问题也开始暴露出来。超能力者们所遇到的麻烦总是异于常人。折半 时候，我同助理猫饼干尚能使劲浑身解数，勉强应付；但在剩下的近一半的麻烦面前，凭我们的能力则显得捉襟见肘。正是在这个时候，我想到了成立互助协会这个点子。

这并不是什么不着边际的想法。对于一个超能力者来说，加入一个或几个秘密团体几乎是人生中必然要经历的事；他们已经习惯了通过这种方式，在普通人的社会之下构筑起自己错综复杂的关系网。就我所知，在青川市这种小地方，便活跃着数十个性质各异的超能力者组织，其中一部分组织的势力范围远不止于这座城市。在过去，不同组织间的摩擦是家常便饭，时有互相侵扎的暴力冲突发生。进入现代社会以后，这种冲突倒是少了许多，但仍未完全消失。

因此加入某一个组织是件严肃的事。它代表着一个超能力者表明自己的立场，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有着为自己树敌的风险。虽然超能力者们热衷于加入各种各样不同名目的秘密团体，要招徕他们仍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
在青超互助会初创时，我便大刀阔斧地拟定了其普通会员所唯一需要遵循的守则：即当其他会员需要赞助 时，他们应该响应协会会首的号召，尽自己所能地提供援助。这当然不是强制性的，好在大部分会员都或多或少地请托 我解决过麻烦，因此即便是碍于情面，多数人也不会拒绝通常只是举手之劳的赞助 。

“所以，你是来邀请我加入这个什么协会的？”

在听我简短地介绍完青超互助会之后，白先生明白了我的来意。

我打了个响指： “没错。既不需要填写繁琐的表格，也不用递交任何材料，更不要说数十个工作日的漫长等待。只要你口头答应一句，并且同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，你就是我们的同伴了。然后，只需要支付合理的费用，我们——四十三位互助会成员，加上你就是四十四位——将会竭力赞助 你解决麻烦。终身服务，随叫随到，简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。另外，为了表示诚意，帮你进入学校来解救人质这件事是免费的。”

“就当这都是真的吧。看来你们的这个什么协会，资金很紧缺啊？”白先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笑。

虽然明白他的意思，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：

“你是指什么呢？”

“看你们的样子，应该早就调查过我，对我的能力了如指掌了吧？”白先生反问。

“是的，我们确实做过一些信息的收集。”我点头承认，“而且没怎么费劲……你之前的一些行为让我们没法不注意到你。”

“那么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其实根本不是这些绑匪的对手啰？没错，我确实很蠢，蠢到以为能凭自己的能力把人质从他们手里救下来，但把我送进来、让我毫无准备地面对他们的是你们！这就是你们‘赞助 ’别人的方式？等我被揍得够呛，还差点搭上小命的时候突然又出现，假惺惺地邀请我加入什么狗屁协会……不就是指望我交钱吗？如果你们是真的想要帮我，凭你们的能力把人质救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不是吗？还是说你们打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让我出丑，让我明白自己的弱小，然后心甘情愿地加入你们，摇尾乞怜地接受你们的施舍，好向我勒索一笔？”

我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： “你说对了一半。让你意识到自己的弱小，并且为此支付一定的代价，确实是我们的目的之一。但这也是为了赞助 你，而不是为了侮辱你。”

“赞助 我什么？”他从鼻子里发出哼声。

“赞助 你认清自己，不做蠢事。”我清了清嗓子，“让我们来谈谈你自己吧。自从你发现自己有点火术的超能力之后，你大概觉得自己是个英雄，是吧？”

白先生楞了一下，随即涨红了脸： “我可没这么想过。”

“那么，你又是为什么要在车站或是学校门口放火烧别人的裤子呢？”

“我……”白先生一时语塞。

“嗯，也许你觉得是为了伸张正义，对不对？”我帮他找了个词。

“对，就是为了伸张正义。”

“好吧，正义。你觉得自己身负异能，与众不同，就可以化身正义使者，在车站或是学校门口打击邪恶……但实际上呢？你连承担执行正义的后果的决心都没有。当你装模作样地点着那些不法之徒的裤子的时候，你有想过这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吗？也许他的身上有什么易燃易爆的东西，也许你会伤及一旁无辜的路人，也许最终你将会制造一场火灾——啧，你很幸运，这种事并没有发生，但如果你继续下去，迟早会这样的。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？你有想过吗？很显然，你并没有。只有到那时候你才会明白，明白自己是如何不愿考虑后果、不愿承担责任，如何每天自我陶醉在小学生式的英雄梦里，不愿醒来。正视你的内心吧：你所追求的根本不是什么正义，而是用正义装点起来的似乎是英雄的自己。但很可笑，那只不过是你自己假想中的形象。你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，你不过是个玩火而不自知的黄毛小子而已 ，而我现在做的，是阻止你继续引火烧身。”

“至少我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！”白先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“你又做了什么？忙着成立你的什么互助协会，然后靠着它敛财？能力越大，责任越大，你们有用自己的能力去履行过什么责任么！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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