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位上高背旋转椅从背后旋向门口,一位眉宇阴郁气势压人的贵公子轻转过侧颜,架脚而坐。与他浑然天成的贵气秀气斯文气截然相反,他仰起下巴,用余光打量众人,墨瞳隐在碎刘海间闪过幽幽的眸光,一副“少跟大爷讲话,因为大爷不好讲话,讲太多话会有人见不到明日的太阳”的黑道头目态度。
一众高管噤若寒蝉,愣在门口不敢靠近。
“愣着干吗?进来开会。”这是太子爷发出的第一道命令。
是进来开会,不是进来打群架吧?
呼……一堆人同时松了一口气。
一瞬间,男人们僵着脖子互相使眼色,女人们回头开始使劲补粉填妆。
人员纷纷就位,太子爷左手边的空位虚悬得刺眼。他不满地敲了敲空位前的桌子,挑眉以眼神探问这开会迟到的家伙是谁。
“那是执行总监,舒城岳舒先生的位置。”
“他人呢?”谁想知道他是谁。
“呃……他刚刚打电话来说,他的车子在路上被人追尾了。”
“哼。烂借口。”
他冷眸一扫与会人士:“开会前,立个规矩。”
“迟到,不准。我不管你是被人追尾了,还是你的尾椎出问题了。”
“噗……”有人喷笑出声,惹来太子爷阴阴地瞪视。
“嬉皮笑脸,不准。我讲笑话时,谁都不许笑。我讨厌别人捧场假笑。我讲的笑话从来不好笑。”
他们分明笑得很真诚啊。是哪个不上道的浑蛋胆敢在太子爷面前假笑,害太子爷对自己的笑话如此没自信,还耿耿于怀至今啊?
“补粉补妆,不准。开会期间,我不需要女人露出第二性特征。”
这就是所谓——女人当男人用,男人当畜生用的典型冷血牲口老板吗?
“交头接耳,不准。不想让我听到的话可以滚到厕所去说去发泄,切记厕所包间门关严实点儿,不要让我听到半点儿风声。”
“……”
“各位,都听明白了吗?”
“……”可以当作听不明白吗?
“集体沉默,不准。同样的问题我不问第二遍,一旦我问了第二遍,那表示你没机会见到我第二回了。”
被扫地出门就再也见不到太子爷大人了啊!
瞬间,众人肃然起敬,异口同声,声音洪亮:“听明白了!”
“很好,开会。”
少爷在聚众闹事开大会,小女仆作为闲杂人等被少爷清除会议室,她本想贴上去就近伺候,却被塞进一只照相机,命令她微服私访这家饭店的四周。凡是她肉眼能看到的就全部收进照相机里,留下记录给少爷做参考。
姚钱树举着照相机,快门按不停,照片一张一张地咔嚓下来。
装潢奢华的大厅,大理石前台,进口处的室内喷泉,高级旋转餐厅,客房里的玻璃透明淋浴间,整齐洁净的大厨房,铺上绒厚地毯的宽长走廊,纠缠搂抱在一起的男女,被若若小姐双臂搂住腰间的舒先生……
咦咦咦?
被被被……被若若小姐从背后搂抱的舒先生呀!
少爷啊!您看看她她她……她都拍到了些什么呀!旧情复燃啊!奸情啊!情定大饭店啊!
不过,以少爷毫无浪漫细胞又缺少幽默因子的恶劣性格看来,他会允许他看上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他的饭店里上演情定大饭店吗?
下集剧情更精彩,留个爱恨情仇的悬念,暂时卡在这里了!
如有雷同,与本饭店和拍摄者本人没有任何关系,快逃!
“你站住!照相机交出来。”
“呃,这是私有的。”是用她每月岌岌可危的小工资买的。
刚被毁灭手机,姚钱树誓死护卫自己仅存的高科技电子产品,身一转面向舒城岳,同时将手里的照相机死死藏在身后。
小女仆直面饭店执行总监。
舒城岳先是一呆,随即眉头轻挑,紧接着纠结而起,慢慢深锁,最后锁成一片匪夷所思的表情。
“你……穿的这是什么?”
“哎?”姚钱树低头,“工作制服啊。”有什么不妥吗?门口的服务员不是也有一套饭店的制服吗?
“工作制服?你到底是干什么的?”
“伺候人啊。”
“哪种伺候?”
“就早上帮人穿穿衣裳……”
“晚上帮人脱脱衣裳吗?”
“咦?”她的服务条款里是没有具体规定要帮少爷脱衣服啦,不过如果少爷有这条命令,她还是会很别扭地帮他脱的。呃…为什么舒先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,越来越难以理解,越来越恨其不争……
“你穿着情趣工作制服到处走?不觉得丢脸吗?”
“……”
“诚,你这假未婚妻嗜好真不错。”若若小姐靠在走廊边笑得很是幸灾乐祸。
她点起一根烟,正要吸上一口,却被舒城岳伸手摘走捏熄丢进旁边的垃圾桶:“饭店内禁烟。”
“饭店内也禁止不名人士擅自拍摄,破坏客人隐私啊,你怎么不丢掉她的照相机!”
这一提醒让舒城岳回头瞥向一身蕾丝女仆装的姚钱树:“你阴魂不散地在我四周窜,到底是想干吗?”
“我……”她正要开口,却想起少爷冷声的命令,拍照时不准被人发现,否则等回家膜拜他的油画像一百遍。
到口的话缩回嘴边,她左顾右盼看见架立在走廊边的宣传海报——
“招收对饭店业有兴趣的高级人才,皇爵饭店欢迎您。”
情急之下,姚钱树脱口而出:“我是来应聘的!”
“应聘?哈,Are you joking?你什么学历什么身份,想进皇爵饭店上班?”若若小姐踩着高跟鞋走近她,“穿着这种丢脸衣裳跑出来,是想应聘还是走后门?”
“有后门走的话,我也不介意啊……”对她这么凶干什么?也不想想现在她手里有他们偷情的罪证,小心她找少爷打小报告哦!
“你是饭店管理专业毕业的吗?”
“呃……”
“有海外留学经验吗?”
“……”
“有从事过饭店类的工作吗?”
“伺候过人算吗?”
“当然不算……”
“算。”舒城岳的声音突然插进来。
若若小姐咬唇回头瞪他:“城!这么做不合规矩。”
“合不合规矩由我说了算。”舒城岳扶了扶眼镜,轻飘飘地顶回一句,“小女仆,过来。”
“呃……”为什么突然用怪叔叔骗Loli的音调对她讲话,都是她这身让人误解的工作制服惹的祸,少爷的男人品位太奇怪了。
“不是要应聘吗?我就来看看你都是怎么伺候人的。”
“……”
他挑眉坏笑朝她勾勾手指,轻佻的样子让她满肚子怀疑。
俗话说得好,事情可以搞大,肚子不可以被搞大。女人要懂得自我掩护 的。舒先生的“伺候”该不会跟纯洁的她所理解的有本质差别吧?
西餐的基本餐具——刀叉勺杯盘。
细化到具体的,又可以分为:鱼刀、肉排刀、前餐小刀、鱼叉,以及正餐大叉、前餐小叉。甜品勺、汤勺和茶勺各有不同,红酒杯、白酒杯、香槟杯、白水杯和咖啡杯高低有差,还有边盘、料盘、咖啡盘……
当这些东西同时乱七八糟地堆在眼前时,姚钱树傻眼了。
第21页 :少爷,我不能和你结婚啦!
“所以……这些要怎么摆?”
“你问我?呵……这是我在考你的问题。你连最起码的餐桌陈设 都不会吗?”舒城岳勾唇一笑。
“呃……”他分明知道她在扯谎,故意不揭穿,是要看她故意出丑吗?呃,对她这种货色动用这么高智能的手段,又何必呢?
“你双手能端几只盘子?”
“你都说是双手了。当然是两只……啰。”
“不合格。我们这里的服务员最基本要双手端四份餐点。”
“另两份是用头顶吗?”
见她回得很是不服气,舒城岳随手拿起桌上的盘子,将盘沿插进左手指缝间交叠而起,三只盘子像一朵三叶草一样展开在手心,轻松稳当漂亮。
姚钱树咽下一口唾沫,好厉害!可也太离谱了吧?这是在应聘服务员还是杂技员?
“所以,姚小姐,你到底会做什么呢?”
“呃……我……”她抿唇看了他一眼,转头翻开自己身后的哆啦A梦袋,拿出一样东西伸到他眼前,“这样端盘子一定很辛苦,我可以伺候您擦护手霜。”
“……”
干吗白眼她……这样不行吗?那……
“我还可以提供放松压力的口香糖,您眉头纠成这样,一定十分辛苦。”
“……”
还是……不行吗?
“我还可以帮您打扇子、拿毛巾擦汗,或者吃饭时,可以帮您吃掉您所有不喜欢的菜色!”最后一项她很引以为傲呢!少爷不爱吃的东西,都是她负责解决的,这件工作上,舍她其谁啊!
“……”舒城岳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把这辈子所有的风度都透支完毕才勉强展露一记微笑,“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。”
“咦!就最后了吗?呃……我不插嘴。您请说。”
“客人来的时候,你要开口说什么?”
这很简单啊,只要把少爷的称谓切换成客人就好了:“哟!客官您来了,哎哟!您为什么很久没有来了,想死人家了啦!快进来坐呀!”
“……”
“走的时候我也会说哦!客官您慢走啊,下次再来哦!一定一定要来哦!奴婢我在这里等着您哟!”
“你也可以走了。”跟着你的客官一起走,一起走!
“考核完毕了吗?那我的应聘……”
“一辈子休想!”
“……”吃了闭门羹,姚钱树很是无奈,忽然耳边刺来一道冷声。
“我的奴才,你凭什么指指点点?”
哎哎哎?少……少爷?
16.少爷,我不能和你结婚啦!
“我的奴才,你凭什么指指点点?”
随着一句冷语,姚钱树的衣领被人从后拎起,藏于身后,她抬头张望,眼前只有弧线完美的尖润下巴。
少爷少爷,您要帮奴婢出头吗?好伟岸的说!
姚钱树无声地眨动星星眼,向自家少爷投去崇拜仰仗的目光。
“我的奴才,就算她再没用废柴爱捣乱,那又关你什么事!”
“少……少爷……”您这是在帮人说话吗?您帮人说话的方式也太让人难以消受了。您还是别帮我了,让我自生自灭算了。呜……
看着面前脾气阴郁的大少爷,舒城岳不怒反笑,扶了扶眼镜确认道:“爱新觉罗?锦玉?咱们总裁的公子是吧?”
少爷眼睛一眯。
“不好意思,我一直以为锦玉该是个粉雕玉琢的小东西,您上次飙车砸人的戏码实在超过我的预期,没认出少爷您来,请多原谅 。但是……”
看了一眼身处暴风圈中心还不知的小女仆,舒城岳挑眉放话道:“您的奴才请您带回家,她鉴定不合格,对餐桌礼仪一窍不通的人我们没法录用。”
“哼!我的奴才,我说她行她便行,不行也行!”
“抱歉,那是在您府上,她怎么行都没问题。可在这儿,我执行总监说她不行她就不行,就算您想安插亲信,也请另谋他人。”
张扬专横 的拉锯气氛让姚钱树在夹缝中抱头鼠窜,左手边是舒先生挑衅轻笑的眼神,右手边是少爷耐性用尽黑眸紧眯。
“少爷少爷,算了算了,不要再为奴婢吵架了,您这样奴婢会好娇羞好难招架,奶妈会骂我狐媚惑主……喂喂……你们俩不要再互看放电了好吗?好歹是在为我吵架,多少低头看我一眼吧?”
扑腾跳动的小女仆惹来舒城岳会心一笑:“姚小姐,我很好奇你都是怎么伺候我们太子爷的。主仆情深义重是很好,可伺候人是门学问——你像个门外汉。”
如遭雷击。
姚钱树愣了。她伺候别人十五年,从六岁就开始干起,竟被人当成连初级阶段都不及格的门外汉?
自尊和职业操守都遭到了最直接致命的羞辱,她扁紧了唇。
舒城岳撂完话,正要起步走人,又仿佛想起什么回头转身:“还有,大少爷……刚才的会议,不是我尾椎有问题,而是我根本没必要去开。为什么呢?”
“……”
他一笑,续道:“因为总裁交代的话您没有做到,而目前您根本还没有掌管饭店的资格。”
“……”
“想主持大局也好,给你的亲信开后门也好,都得等到大少爷您坐上位置再说吧?”
呛辣的话说完,舒城岳目中无人地从少爷身边擦肩而过,在小女仆身边略一顿,突地俯身在她耳边轻道:“你欠我修车费不会不记得吧?”
“哎?”她被提醒,想起追尾一事,可刚才他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,还欺负少爷,她已经打算赖账了,哼!
“不用忠心护主地瞪我,原来你的少爷就是他啊?”
“关……关你什么事!呸呸呸!”
对她微不足道的口水反抗,他视若无睹:“公事我得公办,但不妨碍我私下打电话给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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