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此之外,研究还已证实了一个对所有人都显而易见的结论:人们倾向于在社交网站上发布让自己有面子的东西。在喜剧《波特兰迪亚》的一个桥段中,弗雷德?阿米森(Fred Armisen)的角色带着新欢去意大利度周末。他们在酒店睡过了整个周末,这令他们感觉很糟糕。但在早些时候,他们已经发布了许多两人秀恩爱的照片。当他回到家,看到他的朋友(卡莉?布朗斯坦因(Carrie Brownstein)扮演)翻看他的照片,并恭喜他旅行成功时,他告诉她:“网上的所有人,他们过得并没有你觉得的那么爽。” 她回答道:“我想人们只不过是把悲伤都裁剪掉了。”
不过说实话,即使人们不把悲伤都裁减掉,反而把生活中无聊或无关紧要的事情发出来,我们也不太会注意到。人们的注意力会自动在地位高的人身上流连不去,特别是那些看起来漂亮或是富有的人(卡戴珊家族出场啦!)。研究抑郁症的认知神经科学家夏洛特?布利斯(Charlotte Blease)将社会地位视为我们在社交媒体上不爽的根源。2015年,在一篇名为《太多“好友”太少“赞”?进化心理学与“脸书抑郁”》的论文中,来自利兹大学和哈佛医学院的她从我们祖先的生存环境中寻找答案。
布利斯告诉我们,对于抑郁,有一个从演化出发的解释叫作“社会竞争理论”。它认为抑郁是一整套适应性行为:退缩,萎靡的姿态,缺乏自尊心;这些行为可以使我们的祖先从对抗性的社会接触中脱身,“在不受到身体伤害的前提下,向具统治力的一方表明不参与竞争。”换句话说:用抑郁换活命。布利斯说:“这就是一种降级冲突的策略,一种几乎等同于举起双手投降的不自觉的反应。
这种接受服从和低社会地位的适应性行为依然存在于我们身上。在现代环境中,它会在我们感到被高社会地位或声望的人比下去时被触发。布利斯说:“我们被这些人物吸引,继而产生了‘和这些人比,我就是个失败者’的感觉。”
别人的社交网站动态可能会让我们陷入嫉妒之中。http://i.imgur.com/
嫉妒和攀比:
第一张多米诺骨牌
当然,社会比较也可能让我们变成酸葡萄。从演化的角度来看,和轻度抑郁一样,嫉妒也有可能是适应性的:它促使我们向别人学习,并定下更高的目标。但是嫉妒也一样令人痛苦,克拉斯诺娃说,这使得它不易被研究。她说:“这是一种很难拿捏的感受,所以我们通常不愿意承认嫉妒:不向我们嫉妒的人承认,甚至不向自己承认。有时,这种感情可以被压抑到我们不知道自己的感受,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如此愤怒沮丧、或烦躁压抑的地步。”
当克拉斯诺娃和她的同事们向357名研究对象——他们大多数来自德国,她的工作地点——询问他们最近使用脸书的感受时,他们中只有1.2%的人提到嫉妒。所以她重新组织了提问的语言:“很多用户反映他们使用脸书后感到失落和疲惫。你们觉得是什么导致了这些感受?”最普遍的回答(29.6%)是嫉妒。克拉斯诺娃表示,在使用脸书的人们中,嫉妒不仅仅普遍,而且“猖獗”。
这样的例子无所不在。我们想要被邀请参加的聚会。我们同事得的奖。在宝拉?霍金斯(Paula Hawkin)的心理悬疑小说《火车上的女孩》(The Girl on the Train)中,当主人公蕾切尔?沃森(Rachel Watson)在脸书上看到自己的前夫当了爸爸时,她仍然在因为最近的离婚而痛苦,她感到伤心欲绝。
克拉斯诺娃指出,人们找到了一种可以暂时排遣嫉妒之痛的方法:增强自己的自我展示。她警告这会引发社交网络上的“嫉妒循环”。“用户暴露在积极的内容下,他们就会发布更加积极的东西,然后他们的接收者又会发布更加积极的东西,然后一直下去。脸书的世界变得与现实越来越脱节。”
打字交流 vs. 真实对话:
真的不一样!
这个脱节于现实的世界不仅不能拉近我们和朋友之间的距离,反而会增加距离。《拯救对话》(Reclaiming Conversation)一书的作者,麻省理工大学的心理学家雪莉?特克尔(Sherry Turkle)在书中谈到了“我们表达真实自我的欲望,与在线上展示最好的自己的压力”之间的紧张关系。但研究表明,在书面表达中,我们其实并不会展示最好最有爱心的自己,即使我们自己会。芝加哥大学的行为科学家尼古拉斯?艾普利(Nicholas Epley)让商学院的学生们用不同的表达方式进行“电梯推销”。尽管学生们觉得他们在书面表达中更好地展示了自己,评分者们却更青睐口头表达。
这个现象同样适用于脸书: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,我们的朋友们认为现实中的我们比个人资料中展现的自己更好,这呼应了艾普利的结论。艾普利说:“在最极端的情况上,我们的数据显示打字交流是有些去人性化的:也就是说打字不能传达人声所能传达的一些人类独有的特质,一些有关思想和感受的特质。”
打字可能无法传达一些人声交流独有的特质。图片来源:Getty Images
嫉妒循环的脸书甚至会让我们彼此对立。克拉斯诺娃说:“我们的研究清楚地表明,在很多情况下,自我宣传的信息被负面看待,并被主观武断地解读。”一些研究人员警告,那些消耗在管理线上形象的时间使我们更加自恋,相应地,这也消减了我们的同情心。艾普利说:“几乎没有数据表明自恋是件好事。自恋在短期里可能不错,但对人际关系来说,在长期中并不是很有益。”
然而,在近期文献中最令人感兴趣的发现可能是这个:不发东西对自己的伤害最大。
好烦,我只想看看
——不说话会更不开心
在今年公布的一项研究中,克劳斯和他的同事们,包括第一作者菲利佩?魏尔都因(Philippe Verduyn),一位来自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大学的心理学家,将84名密歇根大学本科生邀请到实验室中,要求一半人积极地使用脸书,另一半消极使用脸书。魏尔都因解释道:积极使用包括“发布状态更新,聊天,回复评论”;消极使用包括“阅读动态消息,看图片,看状态更新”。使用脸书的任务完成几小时之后,积极使用的用户们心情没有改变,但是消极使用的用户们情绪有所下降。克劳斯说:“当你消极使用脸书时,你会生产更多的嫉妒感,时间越久,就越会让人感到糟糕。”
一方面,这个发现是件好事。它表明有一种方法,可以使人们在不失去社交媒体好处的前提下让人脱离脸书抑郁:变得更加积极。另一方面,很少会有人能占到这个漏洞的便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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