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 李振恃 口述 上海通志馆 收录于话题#口述史2#当代上海2
下文选自 上海通志馆、中国乒乓球学院合作项目《国球之“摇篮”:上海乒乓名将访谈录》(复旦大学出版社)。
李振恃(下):世乒赛之路
李富荣说,你要面对世界了
在国家队,真是非常荣幸,李富荣成了我的主管教练。
1973年第32届世乒赛上,中国男团输了,李富荣带领大家要打“翻身仗”,全队上下提振士气,气氛很好。李富荣对我说,你本是在国内打球,现在要面对世界了,所以,一个是对付弧圈球的能力,一个是发球,要练好。这样,我就跟许绍发学习高抛发球。李富荣再派两个弧圈选手,一人站一个角,同时拉多球,我练得非常苦。李富荣为了锻炼我,早晚下课后还经常跟我挑战打计分比赛,他刚刚退下来,水平非常高,我不是以2∶3输,就是以3∶2赢。经过整个冬训,我的技术提高了很多。
1974年初,国家队准备去朝鲜访问。出访得有护照,办护照就要政审,我这个问题又一次出现了,所以队里迟迟不宣布名单。八一队领队贺捷听说我的政审过不了关,着急地从红山口赶到国家队,我记得他找了徐寅生和李富荣,他表示需要军队方面提供什么帮助、需要开什么证明,军队都可以出面。实际上,国家队是想让我通过去朝鲜拿到出国的护照,接着4月份去日本,7月份要打亚运会,年底再访问欧洲,第二年就可以打世界锦标赛了。后来,我听说徐寅生和李富荣写了报告给周总理,说国家队要打“翻身仗”,准备要用李振恃,现在卡在政审这边,得有人出来说一下。后来,这个问题就解决了。去朝鲜不是打什么比赛,就是共同训练。回来就去日本参加亚洲锦标赛。刁文元跟我同一个屋。我是第一次打这么重要的国际比赛,他告诉我高手对垒时的特点,提醒我要准备点什么、要注意点什么,对我帮助很大。
团体赛中我赢了长谷川(单打半决赛中,我输给了他),联想1965年时,我一个小毛孩看他在上海青年宫训练,现在却能亲自在日本的赛场上跟他比赛。当时自己觉得还行,还能努力为国家争光。
去朝鲜、去日本,一切都是为了在第33届世乒赛上打“翻身仗”。从日本回来后,李富荣找我谈话,提醒我哪些方面需要提高等。我很喜欢李富荣当场外教练,他很有激情,很给劲儿。
1974 年,我参加了伊朗亚运会。有一天,徐寅生来房间找我,他说马上要举行开幕式了,你的头发要理一下。那时候年轻,觉得头发长一些漂亮啊。他说,不行!我说,上哪去理呢?他说,我给你理啊!他边理边修,我在亚运会照片中的发型就是徐寅生为我理的。我想这大概是徐主任对我首次担当中国乒乓球队主力队员的鼓励吧。在这届亚运会上,决赛仍然是对日本队。梁戈亮打得很出色,他拿了3分。打到第九场时,场上比分是4∶4 。这时,我上场对日本的左手横板选手久世雅之。第一局我输了,若是再输一局,本届亚运会中国队就没有这块金牌了。我第二局胜了,第三局一直打到15平,我看见徐寅生一直在那里很冷静地站着,李富荣则一直给我加油。还好,第三局我以21∶16拿下了。中国男队夺得团体金牌。
这是我面对世界的初始步伐,以后的步子就大了。
历经世乒赛
第33届世乒赛的名单下来了,我和梁戈亮、许绍发、陆元盛等是团体赛成员之一。出发之际,许多人来首都机场送行,让我们放开打,过年时好好吃顿饺子,因为团体决赛正逢中国春节。我们是经广州、香港赴印度的,在广州,时任广东省委第一书记赵紫阳在宾馆宴请我们,鼓励我们好好为国争光。到了印度之后,我们抓紧时间适应环境,一路打得都比较顺利,赢了匈牙利,赢了日本,最后跟南斯拉夫打决赛。谁知关键时刻,我又拉肚子了。
这次是怎么回事呢?印度2月的气候太热了,李景光经常约我一起吃饭,还提醒我喝水不要放冰块,但我练球回来,忍不住在水里放了两块冰,然后就腹泻了。打决赛的时候,我排在第二、四、七的主力位置上。前两盘都胜了,场上总比分是2∶2。第五场陆元盛对舒尔贝克,这一场非常重要。小陆手上很有感觉,发挥得特别好,以2∶1击败舒尔贝克,拿下关键的一场,使中国队3∶2领先。接着,许绍发赢了卡拉卡舍维奇,我们以4∶2领先,胜利在望了。第七场我跟舒尔贝克打,我应该把他赢下来。但是我太兴奋了,第一局以19∶17领先,他发短球到我正手,李富荣在下面讲,不要太冒,不要太凶,我自信没有问题,发力过头,结果输了。第二局以19∶16领先,急切地想打“翻身仗”,拼过头的毛病又犯了,结果又输了,比分变成4∶3。第八盘许绍发定乾坤,中国队以5∶3战胜南斯拉夫,荣获世界冠军,全队上下非常高兴。
我作为在坎坷中奋起的队员,亲手挑起了为国争光的重担,很高兴,也很激动。回想起来,这才意识到,母亲从小教育我要有三个“气”,第一要有 志气”,第二要有“骨气”,第三要有“勇气”,潜意识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。我之所以能从困难的境地中奋起拼搏,成为世界冠军,除了集体的帮助,这三句话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。
1977 年在英国伯明翰举行的第34届世乒赛开始准备了。回过头来看,这次的准备最顺利、最充分,也最细致。当时细到什么程度?比如,根据不同的对手进行沙盘推演,我第一板发到哪里,对方大概回到哪里;我第二板再打到哪里,对方大概再回到哪里。如此准备六七个回合,全队开了很多次的会来演示和讲解。所以,第34届的时候,自己更成熟一些,分寸就掌握得比较好,心中有数了。
同时,主教练李富荣的工作做得很细,每天我们坐大巴去场地比赛,有队员坐在我旁边,李富荣一上来就请那个队员换位置,他便跟我一路聊,感觉他非常信任我。
小组赛里先对匈牙利队,我和郭跃华、黄亮三人上场。我第一场赢了克兰帕尔,因没与他交过手,只知道他球很好,上去就“咬”住他,交手后发觉他没什么特殊的招数,之后就比较顺利了。我打第五场时出了一点小插曲:英国的女裁判上来就连判我发球违例,输两分,这就争辩起来了。我也有点赌气,冲着下面说,这没法打啊!李富荣去抗议了,我就走到自己的场边。这时,徐寅生拉了我一下,很坚定地说,我们需要你这一分。我看了他一眼,点点头,表示知道了。我知道这一分不拿下来,整个队就麻烦了。这一场,我以2∶1赢了回来。其实,对手也不认为这个判罚是对的,因为世界高手之间,没人愿意借助外力赢球。第八场,郭跃华赢了克兰帕尔。我们以5∶3胜了匈牙利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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